忘说了，不会有黑曜出场，原因是我每次都不记得开支线(。

(十五)

宿醉。

一直到了日上三竿，百里少侠才木着张脸醒转过来。

他心里莫名堵了一团火，叫他呼吸都不畅快。尹千觞骗人，少侠想，酒不能消愁，只能让人头疼。

百里屠苏把衣衫拾掇齐整，走到桌边倒了杯隔夜茶给自己。茶水冰凉，又苦又涩，一杯下肚倒真让他清醒了些。昨晚被尹千觞拐去喝酒，没能吃上晚饭，这会儿又直接睡到晌午，没习过辟谷之术的少侠肚子空空，喝完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要下楼用午饭。

他走在楼梯上便能看见晴雪几人已经围作了一桌，桌上四五个菜式。襄铃一手一个肉包子啃得正欢，红玉帮她擦拭沾到唇上的油星；晴雪把她不爱吃的青菜给拨开了些，而方兰生正在教育她不能挑食，须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独独不见欧阳少恭。

百里屠苏走到桌边，在襄铃跟晴雪间的空位上落座，环视四周依然没见着欧阳少恭，这才开口问道："为何不见少恭？"

方兰生看他坐在襄铃旁边，气得嘴都快歪到天上去，阴阳怪气哼了一声："少恭？少恭早走了！你现在才起，怎么能见着他？"

红玉嗔怪地䁾他一眼，道："猴儿怪里怪气！"见方兰生还要呛声，直接塞了个包子到他嘴里，这才消停。

晴雪嘴里嚼了一小会儿，把那口菜给咽了下去，将事情的始末解释跟屠苏听。

原来今天一早，便有一众弟子闯进花满楼来，说要请他们的丹芷长老回门派去---竟是青玉坛的人寻上了门来。

为首的那弟子识得欧阳少恭，见他出来，皮笑肉不笑的迎上去，假意作了个揖，要跟长老借一步说话。

他们出去不过短短半盏茶功夫，欧阳少恭回来时却已是拉下了脸。他原本将桐姨安置于他过往在琴川的住处，没想到却被雷炎趁虚而入，这会儿再次挟持了桐姨，要他回青玉坛叙叙旧。

这叙旧颇有几分鸿门宴的味道在。欧阳少恭思量许久，最终没有惊动屠苏，跟着那群弟子去青玉坛一趟。

百里屠苏听到这，面上既是担忧，又是不解："怎能让他一人前往？"

风晴雪连忙摆手，道："不是少恭一个人，千觞大哥也去了。"她刚刚咽得太快，这会儿有些噎着了，灌了一小杯茶继续道："少恭说，这几日又是月圆之日，你体内煞气不安定，要是你们同去，他不能帮你抑制煞气，反而徒增危险。"

这话说得在理，欧阳少恭行事一向都是滴水不漏，将别人想不到的风险都规避了去。百里屠苏知晓这是最好不过的安排，也不再多说。

他正捉起筷子，却见那日在门前拦住他们的那位花娘匆匆忙忙朝这边跑了过来，堪堪停在他们桌前，一手捂住胸脯喘气。晴雪挨她最近，连忙搀了她一把。那花娘娇弱的一摇头，示意无碍，顺了会儿气后又抬起头来对着百里屠苏道：

"百里公子，小女子刚刚出门采买些首饰，却遇到一群人手持兵器，沿途盘问路人可否见过一个身背长剑的年轻男子。我听他形容，与你相似；又看他们一行人来势汹汹，恐对公子不利，不敢耽搁，这便来知会公子一声。"

襄铃不知道屠苏私自离开天墉城一事，听了这话，眨巴眨巴眼睛，问屠苏哥哥这些人是谁。

红玉跟晴雪倒是心里一紧。她们知道屠苏在天墉城的处境，也知道陵端始终对他怀恨在心，想来这些人应该就是奉命来捉拿屠苏的弟子。

倒不是怕了陵端，只是不想多生事端、让天墉城损失颜面。

这下子饭也不能继续吃了。好在几人都没什么行李，收拾好竟也没花费多少时间。虽说离开花满楼就难以跟欧阳少恭再联系上，但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几人这便从官道离开江都。

没想到刚出了江都就跟陵端一行人碰了个正着。

红玉身份特殊，又是奉紫胤的命令直接下得山来，不便露面，当下闪入一旁的树丛中躲避起来。

陵端身后跟了七八个同门师弟，阴恻恻的笑道："百里屠苏，你可叫我好找啊！"

他们本来直接往琴川而去，不曾想扑了个空。正不知往何处寻的时候，却在一家茶铺外听到一位捕快跟茶小二谈论起一个姓百里的少侠往江都去了的事。陵端于是又带着师弟们改道江都。也不知算是巧或不巧，花娘去通风报信，正被陵川瞧了个正着。陵端料想他们不敢再待在江都，这便在出城的路上守株待兔，果然叫他得逞。

他一直以来视这执剑长老的二弟子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下屠苏身负戕害同门的罪名，更是让他得理不饶人起来。

陵端嘴上说的越来越难听，无非是在说百里屠苏如何恃其位而骄，如何不把其他同门放在眼里，又是如何杀害了肇临。他说得起劲，屠苏却并不搭理他。

或许正是过往搭理得太多，反而叫百里屠苏看透：信你的，自然会信；不信的，再多说也只是枉费口舌。

陵端见他不回应，更是恼火，道他目中无人，竟是不再分说，直接动起手来。

他身为二师兄，却剑术不精，又并不勤加修习，单纯比试绝非百里屠苏对手；然而此番掌教真人决心要他把百里屠苏带回，竟将自己的法宝交与了陵端，让他借此物对付屠苏。

这千光残方剑威力非同小可，陵端势要置屠苏于死地，更是不留余力、将其法力发挥至极致。百里屠苏见他决绝，亦是气恼，却顾虑着师兄教导，不可同门相残、伤及旁人，故始终未使出全力。

一个气盛，一个忍让，自然不消多久便败下阵来。

百里屠苏被那千光残方剑的剑气伤及内里，蓦地吐出一口鲜血，直直往后退去，被风晴雪跟襄铃一块儿搀扶住。

陵端见他受伤，更是得意，要乘胜追击。他手持掌教真人的法宝，朝着百里屠苏，要让他现在就命丧剑下！

不想陵端没能当胸一剑刺死百里屠苏，却在要近他身时被另一道凌冽的剑意格挡开来，当下震出老远！

瞬间一道蓝光直直坠下。剑身化形，一人身着蓝衣，气宇轩昂，横档于陵端与屠苏之间。

百里屠苏那口血尚未吐尽，这下惊愣住了，也不知作何反应。

倒是方兰生在后头惊喜地叫喊起来："陵越大侠！！"他声音不小，震得屠苏眼前又是一昏。

方兰生功夫最弱，刚刚被众人推到最后边去站着，免得误伤；如今见了陵越兴奋极了，从后面大叫道："陵越大侠你可来了！你再晚来一步，我们可就要死在这群人手下了！"

陵越是刚刚才赶到，听了方兰生这话，面露不悦："屠苏已经一忍再忍，你们何不见好就收？陵端，掌教真人给你的法宝，是让你来杀自己的师弟的吗？！"

陵川急于澄清自己，抢在陵端话头，辩解道："大师兄，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只是要抓屠苏回去！"

陵端却觉得自己有理极了。他将刚刚被陵越打落在地的千光残方剑捡回，握在手里道："大师兄，我可是奉掌教真人的命令，特地来拿屠苏回去的，你难道要徇私包庇？"他拿着这把剑，无疑是向陵越示威，示意自己是得了掌教授命，名正言顺。

陵川如同根墙头草般偏来倒去，这下又嘟囔道："对啊大师兄，这样你都护着他？"

陵端冷笑一声，朗声道："大师兄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我们的---要谨遵师命、恪守门规！怎么到了屠苏这里，你就开始包庇起来了？莫非执剑长老门下的弟子，就要高出其他弟子一筹不成？"

他这话一出，身后的其余弟子也跟着赞同起来，都道大师兄太过包庇自己师弟。他们不过也都是浑水摸鱼罢了，仗着人多嘴杂，或许大师兄回了天墉城后就再记不得他们是谁，才敢口出不逊。

百里屠苏先前被他们一再出言污蔑也未曾动真怒，这下再按捺不住，猛地从风晴雪跟襄铃的搀扶下冲到陵越身边，低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师兄没有关系！"

陵端冷哼一声："那你就别躲在大师兄后面，当缩头乌龟！"

百里屠苏受了激，正要再上前去，却被陵越一臂当胸拦住。

"屠苏，跟我回天墉城。"

百里屠苏见陵端这副嘴脸，想他怕是能将白的说成黑的，自己若真是回了天墉城恐怕就再无转圜余地；更别提欧阳少恭才刚刚给了他玉衡这一线索，他好不容易能有一线希望除去身上煞气，又怎可能善罢甘休？

他沉声道："师兄，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能跟你回去。"

陵端见状，更是变本加厉，讥讽道："连大师兄的话都不听，恐怕你是做贼心虚吧？"

"你！"百里屠苏气急，一时间也不顾陵越阻拦，要上前与他争辩。然而他刚刚走出一步，却被陵越一掌打在后颈，瞬间失去意识。

陵越眼快，伸手揽住屠苏，让他靠在自己肩膀。

他对着陵端，一字一句道："我带他回天墉城。"说罢，左手捻起一诀，再度化作剑光，消散而去。

"苏苏！"风晴雪没想到陵越竟然真的要带屠苏走，慌乱不已又必须强自镇定。她犹豫片刻，嘴里念起口诀来。

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法子，双脚竟慢慢悬空起来，像是能跟剑侠一般飞上天去。

方兰生惊得合不拢嘴，连忙问晴雪这是何时学的能飞的法术，能不能再教教他。

风晴雪焦急得很，顾不得解释太多，只留下一句"回来再说！我先去找苏苏！"

襄铃也是一样的心急，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跟屠苏哥哥有什么渊源，但看他们凶神恶煞的，也猜到他们不会让屠苏哥哥好过。

这下也顾不得害怕那个道长了。襄铃脚尖一点地，旋了半周化为狐狸原形，跳到风晴雪怀里，要跟她一道。

晴雪不计前嫌，抱住小狐狸。她再不耽搁，也腾空而起，追随陵越而去。

陵端一行人自然也不肯善罢甘休，他根本不相信大师兄会这么轻易带那个叛徒回去。

他法术跟剑术都平平，唯独御剑还学得不赖，虽然还是落在陵越后头有些距离，竟也没有被甩掉，一路跟着陵越到了他的落脚处。

铁柱观。这是大师兄曾来协助除妖的地方，没想到他竟然还将那个怪物带到这处来，莫非还想把他藏在这里？

陵端自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百里屠苏，我可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你！

想是这么想，但自己有几斤几两，陵端也清楚。他不敢硬碰硬，只敢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溜到百里屠苏被安置下的那间房门外。

这是最安全的时刻，陵端觉得。屠苏一定已经睡下，大师兄也不在，他趁这个时候动手，神不知鬼不觉。

---也好在他不知道每逢朔月将至之时，少侠体内煞气便要发作，届时他想要杀人，便真有陵越在旁也拦不住。

陵端正要入内，手刚一碰上，却又被门前罡气震飞出去。原来陵越事先也猜到他不会甘心，早在门外施下了结界，寻常人不得进入。

若放在以往，陵端吃了这亏，恐怕就要偃旗息鼓、打道回府了。然而他此刻气血上涌，一不做二不休，竟是想要强行摧毁封印、破门而入！

他催动过去所学的法术，又借了掌教给予他的其他法物之力，憋住一口气就要冲破那封印。眼见那门开始松动，封印即将被破，却听得一声怒喝从房内传来：

"陵端！还不住手！"

这一声气势十足，陵端本就做贼心虚，这下直接吓软了腿，倒在地上。

若是他仔细听听，当能觉出大师兄声音与平时有异，虽有气势却气息不足，还带了些许慌乱的喘/ 息声.然而他实在是心虚，无法分辨得出。

他是真没想到这半夜三更的，大师兄会在这怪物房里，还把自己逮个正着。这下还怎么去偷袭屠苏？陵端捡起落在地上的法宝，落荒而逃。

-TBC-

哦豁这漂亮的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