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守法公民

<Sadism>    (六) 下



与"满18周岁的公民均视为成年人"这样的法定概念不同,副性别的分化虽然常常与"成年"两字相伴相随,却并不能在成年的一瞬间就瞬间达成,或许会提前,或许会滞后,少有刚刚好的时候。

可惜的是陵越对这个道理的认知来得实在是太晚。打小被生身父母遗弃,继母猝然离世,再来一个从小到大没让他省过心的百里屠苏---尽管与屠苏相处中产生的琐碎最终都演变成甜蜜的烦恼,但不得不承认他消耗了过多的精力在家庭之中。这种生活模式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相比于需要实践的琐事,反倒是概念上的知识更让他觉得模棱两可。

像是上天注定要让他吃一堑长一智,分化在他二十岁那年的某一天才姗姗来迟,好巧不巧,还是在全连射击训练完毕、一场娱乐性篮球赛正要开场之际。

那还是五月底,天气已经相当炎热。陵越在场外单手运球,球面粗糙的花纹擦过他的前手掌,发烫的温度跟着烙上来;可心里满满当当的却是,明年这个时候屠苏差不多就要高考了。他会不会紧张?高考完会报什么专业?屠苏最讨厌英语,肯定不会报.....可能是政法吧,但是压力会不会太大,头发一定掉得快,屠苏会变成小老头的.....

胡思乱想中,一股奇异的燥热感忽然袭来;陵越还没能反应出那是什么,这股燥热便从小腹一路烧到头顶。他的右手瞬间脱力,手上的篮球砸在地面,荡出一圈细小的灰尘,人也跟着半跪下去。

"喂,你怎么了?"有惊叫从他背后传来,陵越听出来那是己方中卫的声音;他摇了摇头,还没说上什么,对方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

阳光是滚烫的,手心的温度却更加灼人。陵越觉得身体里的火烧得更旺了。那人愣了愣,手掌的力度忍不住加重。他瞪着陵越,愕然道:"....你怎么这么香?"

周围有小声的交谈声潮水般响起来,慢慢的变得喧哗,声音虽大,陵越却反而听得清楚了。他捂住太阳穴,那底下的青筋克制不住的展现着活力,一下一下激烈地跳动。意识变得飘忽不定,陵越死死闭着眼,竭力保持平衡,不让自己倒下,却只是徒劳。

中卫半搂着陵越,神情仍然是迷茫的,另一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其他人的反应却比他迅速也激烈得多。

"Omega吧....." 

"不是吧,他哪里像,你认识哪个Omega近身搏击那么强?"

"可这明明是发情了啊。"

发情?Omega?陵越在一片混沌中只捕捉到了这两个关键词。他仰着头,费劲的眨了眨眼,猛烈的阳光洒下来,化作七彩的光圈汇聚在他眼里。旁观的人群陆续朝中心汇聚,空气也跟着变得躁动不安。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有人伸出了一只手,轻佻的语句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开:"脱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下一秒,那只还带着热汗的手摸上了陵越裸露在外的小腿。

陵越浑身一震,难以言喻的战栗感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席卷了全身;他试图撑起上身,却绝望地发现浑身使不出半点气力,甚至连抬起一只手臂、或是呵斥出声也做不到。

但那只手在摸到他大腿前就被人拍开。中卫愤怒的声音跟着响起来:"你他妈干什么!旁边的是傻子吗?叫医生啊!"

被骂的那人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嘴里骂了句娘,跟中卫不依不饶的争吵起来:"老子干什么关你屁事!"他说完更是朝地上啐了一口,一副火气旺盛无处发泄的模样。眼看骂战要升级为打斗,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陵越听见军靴落地时发出的闷声,以及旁人小声的警告:"紫胤教官来了!你们两个快点停手!"

"混账!"只听一声怒喝在人群中炸开,周围的人立刻散开,唯恐被波及;而刚才寻衅的人紧接着被一脚踢飞出去,躯体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那人身体微微蜷曲,面上痛苦不堪,一手颤抖着攥着自己胸口处的衣料,看那样子,一两处骨折都算是轻的。

"教官!"中卫高声喊道,"您,您看看陵越吧,我不知道他这是....."紫胤抬手打断了他,示意自己有分寸。陵越眯着眼,嘴唇动了动,紫胤却说:"先别说话了。"

陵越不做声,却安心的闭上了眼。紫胤把他横抱起来,周围的人又自觉地朝后退了两米;中卫傻乎乎的要跟上来,被紫胤安排去重新整理一间单独的宿舍出来,同时负责收拾干净。

这一天,二十岁的陵越、紫胤教官的得意弟子、当届近身搏击与射击第一人,被判断为一名刚刚分化完毕、正历经第一次发情期的Omega。

有得有失。从这天起,陵越获得了一人居住的权利,那个中卫被紫胤调到他隔壁的宿舍,方便照顾;然而与此同时,他也再不能摆脱"这里唯一一个Omega"的标签。

尽管在紫胤的高压政策之下,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说出什么非分之言或是区别对待,然而他们眼睛里挟带的或探究或轻蔑的色彩却让他芒刺在背。更令人作呕的是,当他打开衣柜,里面时不时会出现一两封信件,用着看似礼貌的语句,向他发出"互相解决生理需求"的邀请。陵越把那些信件逐一看了,然后撕得粉碎。

四个月后,陵越离开军校。紫胤联系了自己远在海外的好友,在他的强力推荐之下,陵越远赴美国,就犯罪心理学重新开始研究。



百里屠苏躺在床上,低着头听陵越讲述这来龙去脉,默不作声。

刚刚在浴室,他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心,好说歹说央着陵越为他心里困惑已久的问题做个解答。陵越自然是答应了,给他穿上睡衣换好药之后就跟着一起躺在床上,慢慢讲给他听。

一开始百里屠苏还抱着好奇的心态,越往后听,越觉得不是滋味。他当然知道这故事中间一定还有些别的情节,只是被陵越避重就轻一笔带过罢了,个中辛酸他也别想再从陵越那里问出来,只能靠自己脑补。

他想到那个不知死活敢往师兄身上摸的混球,想到那些明里暗里想要跟师兄互相"解决需求"的伪君子,只觉得这辈子能有的怒气值都蓄满了,直想挨个把他们揪出来揍开花。百里屠苏噘着嘴闷声不讲话,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

陵越侧躺着,戳了戳屠苏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脸颊。他想了想,又主动说道:"其实我当时离开,并不是因为介意自己Omega的身份。"见屠苏转过头来,陵越又补充道:"准确的说,是心理上接受了,生理上不完全。"

"以前一起训练的时候,大家脱了衣服,什么样子没见过;然而在那之后,别说不穿衣服,光是和一群荷尔蒙正旺盛的Alpha站在一起训练....."陵越缓缓道:"你看。我已经不适合当一个警察了。"

百里屠苏叹了口气,伸出左手把陵越在自己脸上戳个不停的指尖收进掌心:"但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不管是作为警察,还是心理学家。无论什么职业,只要是你,一定会是最优秀的那个。"

陵越轻笑了下,用鼻尖挨了挨屠苏的脸颊。百里屠苏呼吸一滞,偏过头去寻找他的唇瓣,气息交汇之间便已深深吻了上去。陵越离开军校后很少再有系统的锻炼机会,论体力与肺活量自然是比不过现在的百里屠苏,于是在自己窒息之前,他果断的轻轻推开了屠苏。

百里屠苏被推开后正准备冷静冷静,深呼吸做到一半,陵越一开口,他就又破了功。

"我没带抑制剂回来。"陵越如是说。

百里屠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好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饥渴;他一只手隔着被子揉了揉陵越的腰,一边试探着撒娇:"师兄...我想....."

陵越微笑:"你腿还没好。"

"我好了!"

陵越说:"还不够好。"

百里屠苏天塌脸。他非常委屈,还想争论,床头柜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陵越支起上半身,伸长了手臂去拿手机。

"局长发来的消息,"陵越解了指纹锁,点开信息认真查看起来,又换上白天里公事公办的语气:"哦,是关于之前那起连环杀人案,好像有了新的安排。"

百里屠苏躺在床上,持续生气,消极怠工,不想说话。


-TBC-


我真的有很努力想进剧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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