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dism>    (六) 上

老一辈的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大意是嘱咐伤员少做事少打闹，好好静养。

百里屠苏的确伤到了筋骨，但也没到需要静养百天的程度；加之他自己恢复能力惊人，不过小半个月过去，除了不能蹦跳跑之外，竟然也就没什么大碍。

反观陵越，虽说只受了些皮外伤，过得却没那么轻松。

倒不是局里存在压榨劳动力的黑暗小动作，事实上韩素相当善待伤员；谁知道过几天陵越手上的绷带一拆，到办公室里跟他打了个照面，意思了两句就跟着混到别的科室的同事中间去了。

要不怎么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连着两天加班加点的看录像，竟然真被他们找出了隐藏在某段视频中间的一丝衣角。

说是"一丝"，半点也没夸张。

风衣的角落连着高跟鞋也就那么小小一方，刚好被监控摄像头捕捉了进来。陵越几次打电话去确认了当天同时段的风向，硬是就着衣角飞扬起的那点弧度，画出了从这个岔路口延伸出去的三条路线。

地方警局立即准备分配人手下去，将这三条路线作为嫌疑人逃窜的可能路线，沿途的许多商家与住户都将面临逐个排查。

"别急。"陵越重新抽出一支橘色的水性笔，在他画出的路线图上删删减减，"如果挨个排查，工作量未免太大，而且难免会做些无用功。我刚刚在地图上看过，这条路上客流量大，有不少的宾馆酒店，环境不错价格偏高，但是相应的是安保措施非常到位。"

他的笔尖在纸上签出一条斜线："也就是说如果使用虚假身份，很难做到不暴露，长期居住也容易引起怀疑。因此这些地方.....排除。"

"从录像中不难看出，嫌疑人在行凶杀人、分尸以及逃匿的过程中表现得相当镇定、从容，衣着也十分精致。我们推测她跟吴小楠相熟，两人性格势必会有相通的地方；未必是强迫症，但她多少会有整理癖好。"

"所以最起码的，她喜欢干净的环境，不被打扰，不必跟外人有太多交流。"

陵越握住笔，在简易地图旁的空白处落下批注。

"民居，出租屋。租客少，无年轻夫妇与小孩。房东为60岁以上老人，伴侣去世或离异，独居。从出租屋的窗口可以看见较高的树木。"

此外自然还有别的考量，但陵越尚且没有十足的把握，只好暂时不提。

他写完后收起笔盖，拜托同事影印好后分发下去，自己则准备转移阵地，赶着去医院接另一个病号回家。或许他本来也是这样雷厉风行的个性，只是一直以来给人造成了温吞的表象，将气势掩盖在了平日的稳重气质之下罢了。

人自名高等，人的感情也的确复杂，情绪的好坏少有明确的界限。

常常有人上一秒还因为某个令人捧腹的镜头而爆发大笑，在别人看来他无比开心的时候，却又忽然回忆起某件伤感的小事，继而悲从中来。

百里屠苏现在正陷入了这样一种纠结的心态。

莫名其妙跟嫌疑人擦肩而过，莫名其妙赶上一场爆炸，莫名其妙就折了一条腿。别人看来，他是花光了几辈子霉运。可当他醒来之后，莫名其妙就告白成功，莫名其妙了了多年心愿，莫名其妙多了个男朋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百里屠苏觉得腿断得不亏，甚至是该偷着乐的，但又免不了想得太多。

比如他实在是好奇师兄瞒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原因；比如为什么师兄明明前一晚上还一副"我很在意"的样子，第二天却又会说自己"不在意"。

想问的太多，堵在心里如鲠在喉；偏偏他又不笨，知道现在这状态已经是最好，如果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知道又会牵扯出什么。

问，有风险；不问，堵得很。百里屠苏暗自纠结，苦不堪言。

塞翁得马，焉知非祸？

百里屠苏面瘫惯了，现在他一边持续面瘫着，一边放空。

偶尔放空一下不碍事，但放空一个小时就该有事了。

陵越伸了一只手试水温，觉得冷了些，又加点热水进去。来来回回摆弄了一阵，见百里屠苏还是那副神游太虚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摊开手掌到他眼前晃了一遭。

"屠苏，回神。"

百里屠苏表情不变，身体却不由自主抖了一下，陵越没绷住，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帮他脱衣裳。第四科纽扣被解开时，屠苏颇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

"师兄...."他嗫喏着，话说了半句又迟迟吐不出另外半句。

"嗯？"陵越三下五除二，把他剥得差不多了，轻手轻脚的放进水里去；又顾忌着他那条受伤了的腿，略一使力，把屠苏伤了的腿抬起来、挂在自己肩膀。

百里屠苏倒抽一口凉气，总觉得自己这两腿大开的姿势不太对。陵越却兀自不觉，掬了一把水淋在他头上，小声说道："等会儿洗完了，师兄给你烧点柚子叶.....少恭送来的，陵端跟兰生还说过两天放假了请你去看跳大神。"

"........."百里屠苏暗叹交友不慎，遇人不淑。陵越的手按在颈侧的时候，百里屠苏又是忍不住的一激灵；这回动作幅度太大，陵越终于发现他的异常，低下头来很是认真的询问："怎么了？"

"......我，我有事想问师兄。"

"好啊，"陵越不以为意，"洗完先，等会儿着凉了。"

"不。"百里屠苏咽了口唾沫，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师兄，颇有种破釜沉舟的豪气在。死就死吧，他想。

"很重要的事，我现在就想问。"

陵越皱了皱眉，转身拿了条干燥的浴巾披在屠苏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上。屠苏吸了口气，正要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时，陵越却"咦"了一声，好奇的问："屠苏，你很怕我？"

"怎么会？我喜欢你都来不及。"百里屠苏张着嘴，莫名其妙。

"你看你，"陵越摸着他的侧脸，注视着他的双眼，对着百里屠苏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语："体温骤变，双眼发直，瞳孔紧缩，眨眼频率加快.....如果不是怕我那就是---"

他想了小半分钟，得出结论："你想和我做爱。"

"......."这话一出，百里屠苏又卡壳了。

百里屠苏眼冒金星，魂归离恨天。

-TBC-

不太好安排篇幅，所以这章短更，下章回忆。

顺便将就这一更说明一下。《极道魔尊》锁了，因为要做一个大改，把90年代游戏背景置换成全息网游，修改完之后重新放出来。

去新服建了个帮会，可能要拿点时间搞帮会了，哎【心疼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