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鱼，有仙缘，不日可化形。

有数小童居于村内草寮之中，性情顽劣不堪。

正月初一，四处鞭炮齐鸣，亲友聚集，热闹非常。小儿无事可做，约在池边戏耍，忽见其中一尾蓝鳞的鲤鱼，奇异夺目。一时玩心乍起，几人围作一圈，挽起袖子在水里头捞来捞去，只把清澈的池水搅得浑浊污秽。

鱼儿不堪其扰，跃出水面，被伺机而动的一小童双手擒住，不住把玩。几人都是头一回见这等好看的鱼，也不顾它性命，要将它带出去炫耀。

可怜那鱼儿虽得仙缘，却还未真正得道，若在水中倒也罢了，真离了水上了岸就只得做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忽有一黑猫自丛中窜出，趁小童不备扑上前去，以利爪将其抓伤，随即将那鱼半仙叼在嘴中衔走，任由几人在身后追打谩骂亦不管不顾。

一路颠簸，黑猫尖利的牙直直戳在鳃部，那鱼儿只觉自己快被刺穿，可怜才脱人手，又入猫口。

摇摇晃晃一会儿，黑猫总算停下，随后把口中的鱼吐出。鱼儿落在地面，土腥气伴着黑猫一下下的舔舐裹在它身上，叫它难受得不行。

"....你想要吃我吗？"鱼儿闭着眼小声问，也不知道这猫能不能听懂。

大约是不懂，总之是没有得到回应。可这世上哪有猫不吃鱼的呢？

粗粝的舌不断舔着它的鱼鳞，慢慢的加重力道，到后头竟将它的整个身子往前推动。周身忽的坠落又忽的一凉。鱼儿受惊，猛地开眼，却正看着池中水花迸起，在阳光底下折出异彩。

---那黑猫竟是用舌将它送回了自己所居的那片水泽之中。

鱼得水，欢欣不已。那黑猫倒也不怕水，静静蹲在池边看那鱼儿不断甩动尾巴，嘴里吐出长长一串气泡来。

闹够了，它又凑到池边去问："我叫陵越，你叫什么？"

黑猫不答，它该是没有名字的。有光圈晕在它头顶，像极一副静谧的画。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黑猫素来被目为不祥，此刻于这半仙眼里却如春风中携来的暖意。

鱼儿兀自道："我要叫你屠苏。"

它掉头一跃而起，溅起晶莹的水花："屠苏，屠苏！从今以后，你的名字！"

一猫一鱼自此引为密友。

鱼儿等待着化形的时机，黑猫也时常踞于池边，陪伴着它，与它一同静候。

天有不测风云。那群顽劣孩童仍对这条奇鱼念念不忘，一日午后又起那念头。不曾想到了池边，鱼为见着，却又见了那只凶悍的黑猫。

当真冤家路窄！

几人摩拳擦掌，趁那猫儿入睡之时将它抓住，拳脚相向一顿毒打，至它口吐血沫，方才解气。

陵越小憩后苏醒，再一跃出水面，见到的就已是奄奄一息的小小一团。它上不了岸，只能在水里不住逡游，溅出些水来，好叫屠苏清醒。

黑猫只微微张了张眼，大概是命不久矣，很快便又阖上。

滴水之恩，当以泉报。

陵越忍痛，打自己身上挣开一片鱼鳞，接着小口吐了个泡来将它裹在里面送到水面去。那气泡出了水便裂了开来，鱼鳞浮在池面上却迟迟不肯朝前移动；陵越焦急，拿鱼尾不住拍打出水花，好歹将它送上了岸。

"吞下去，屠苏！吞下去！"

奈何那猫儿太虚弱。送到面前的救命玩意儿，它虚虚张嘴叼住了，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水里的鱼看得心急如焚。它使尽力气跳出水面又再落回去，一时顾不得自己安危，要上岸去帮它一把，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时机却终于到了。

一阵蓝光闪过，池中那尾鱼已不在，只得其中立着的一个黑发男子。由鱼化人，原来只需一瞬。

陵越涉水而来。许是因先前失了鳞片，他化出人形时无一物蔽体，纤腰长腿曝于日光下，浑身赤luo却毫无淫邪之感，确是仙气满溢。

他半跪在地面，抱起黑猫，亲自掰开了它的小嘴，将鱼鳞送服下去。

那黑猫缩在他怀中发颤，因服食过仙鳞的缘故周身逐渐为清光笼罩；不多时光华散去，再低头看那怀中之物，却已幻化成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原来它常于池周与陵越戏耍，一同吐纳生息，也化出了精元。此时得益于吸摄这精纯的灵力，白白得了陵越的修为，才能早凡物百年成精。只是到底道行浅薄，那猫耳猫尾尚且无法自由掌控，仍旧软绵绵地垂在头顶跟身后。

陵越见他化形，喜不自胜，环抱着人不断喊他名字。那少年原本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又被他一阵叫唤给喊回些神识，慢慢睁开眼来，一双漆黑的招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屠苏，屠苏...."鱼仙轻声喊他。

被喊着的人呆呆看了他半响，忽然欢欣的"喵呜"了声，旋即从他怀里挣出来。陵越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重重的扑在了身底。

两具身体俱是不着一物，这会儿却亲密无间滚在一遭，被人撞见怕是会被当做野合的一对小情人。

毛茸茸的猫耳凑在陵越脸颊，灵活的尾巴顺势绕上腰肢，陵越痒得咯咯直笑。陵越轻轻推他一下，又被人重重缠得更紧。

屠苏伸出舌去舔他的胸膛，舔他的肩胛，像是以前舔他的鱼鳞一样，却又不大一样。他沿着那线条舔舐许久，忽然张开嘴，衔住喉间凸起的结；那牙齿依旧有些尖利，这时有意克制力道，却也不痛，反倒是痒。

少年的声音青涩，低而不沉，吐在耳畔却能搅乱一池春水。

他说："我的确是....很想吃你。"

-终-

我为什么还不开新坑？因为想不出名字

现在只想看师兄吐泡泡    啵(╯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