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百里屠苏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

打他被诬陷杀害了肇临起，心里始终揪着个疙瘩，让他夜夜不得安眠；师兄下山来寻他，他本是焦虑中夹杂着欢喜，到了后来却是被方兰生搅得更加气闷。

这一觉睡得难得的安稳，更奇怪的是污浊之气一扫而空，好似心中郁结都全被化解一般。

他端坐片刻后回神，正要翻身下床，一掀开被子，却见自己亵裤松松垮垮，腿间那时不时会在清晨不安分的玩意也探出半个头来。少侠脸上一黑，赶紧把裤子提好。

他能回溯起的最早的记忆便已在天墉城。十年清修，不问人间事，那男子欲望的象征他也仅是一知半解。到他被关入禁地那一年，才总算开始一个男人最具代表性的发育。

那时师尊闭关不出，他所能见到的唯一一人便是师兄。白日里相处，到夜晚就在梦里相会。

他有时会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惊醒，那些画面模糊又清晰，甜腻又叫他费解。百里屠苏不懂那是在做什么，但是每次醒来身上都裹了汗，身/下更是蠢蠢欲动，他便自顾自地把这些梦归为邪物。

明明是万物繁衍之道，情之所至自然而然的事，他跟陵越两人却都做了误解，半斤八两罢了。

话说两头。

昨夜陵越封好书信，实在不敢冒险亲自去送，便只能催动术法，隔空将信放在方如沁门前。

做完这些时候已经不算太早。实在无力再去收捡包裹，陵越强打精神，凝起一道清光，与他爱剑形神合一，当即从窗口脱出。

他习御剑之术也算是炉火纯青，然而今非昔比。他全身上下皆是大大小小的淤痕，伤及筋骨不说，后方私/密之处更是痛得惊心！

陵越忍功卓绝，常人不能及，此番却是初尝情事，被射/在里面的东西甚至没做清理，此时身体已是愈发不如意起来。他中途几次分神，无法驾驭身下之剑，从空中跌落，伤上加伤。他一路咬牙忍耐，誓要如期回到天墉城复命，因此伤重也无暇处理，只管重新御剑。

却终于力有不逮。

行至昆仑山底，他终是支持不住，一头栽了下来。

到了晌午，屠苏才知方兰生一夜未归。这可把方如沁急得焦头烂额。原本琴川民风淳朴，无需太过担忧，然而方兰生才刚刚遭遇过被山贼强抢一事，让方如沁不免心有余悸。

百里屠苏倒一点也不觉得方兰生会出什么事。他起了床后脑袋空空，好半天才记起昨儿个师兄曾来告知他今天就要自行回天墉城。他急急忙忙冲出房门去寻师兄，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焦急之下推门而入，才发现房中空空落落。

"二小姐不必着急。师兄也不在房内...或许，兰生正跟师兄在一起。"

方如沁闻言，一副吃惊的模样，问道："陵少侠已经回了师门，屠苏你.....竟然不知？"

百里屠苏惊得差些连杯子都拿不住，"怎会？我今早去过师兄房里，除霄河剑外随身衣物都还尚在。"

方如沁见他竟然真的不知陵越行踪，暗自叹了口气，走到屠苏面前，从袖中掏出一物递与他。

"我今早推开房门时便见了这封书信。信上说门派有要事急需处理，陵少侠只得连夜返回，走得匆忙不能亲自来道别。想必陵少侠也是见大家都睡下了，不忍打扰才修书一封...只没想到竟是如此十万火急。"

百里屠苏还在愣神中，一家丁慌忙冲进内厅，来与方如沁交代他刚刚探听到的消息。

原来方兰生昨晚到处闲逛，不知怎么的就逛到了正抛绣球招亲的孙家小姐绣楼之下，还稀里糊涂接了绣球。

孙家奶娘来迎这未来姑爷，谁知方兰生却死活不从，非说不是自己抢的绣球，不肯娶那孙小姐。孙家奶娘形体剽悍，又爱惜自家小姐得紧，这在整个琴川都是无人不晓的，她见方兰生竟然是不认账，当即大怒，直接将人抓了，关进自家后院。

一直关到今早，方兰生听起来不那么闹腾了，孙家奶娘这才派了下人到方府通报一声。

方如沁听了，明白弟弟无虞，这才松了口气。说来孙家与方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方家小姐虽然自幼体弱，足不出户，但深闺养出来的女子最是贤良淑德，正巧能与方兰生那咋呼的脾气互补。她早就忧心兰生的婚事，想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帮自己管束管束，那小狐狸不过是做了催化剂罢了。

她要亲自往孙家一趟，说说这门亲事。

百里屠苏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放空。

有些事，他搞不懂，理不顺。师兄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也从来算不算容易亲近之人，就连风晴雪与他数次同处，也只敢规规矩矩唤声"大师兄"，不敢再进一步。倒是方兰生，从师兄在翻云寨救回他，再到两人在马车外对谈，前前后后不过半个多时辰光景，怎么就能跟师兄变得如此熟稔？

这还不算，昨天午后他可是眼见方兰生同陵越一起出门。他那时已被风晴雪缠了有些时候。丫鬟告诉她这几日琴川热闹极了，姑娘们亲手制了花灯，为心爱之人祈愿，再漂于河面上；那一整条河上就纷纷是浮灯，照得垂柳都泛出光泽。晴雪听了好奇得很，便非要央着他一起。他原本不答应，只想安静待在房里，却在见了那一幕后楞了神。

至于后来见到方兰生时师兄为何不在他旁边，百里屠苏并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陵越，又不是方兰生。

还有一事，师兄向来行事周密，居然也会有如今天这般连衣物都无暇收走的境地...少侠懊恼极了，他甚至分不清是否正是因为他昨晚对方兰生见死不救惹怒了师兄，才使得他连多留一刻都不愿意。

突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响起，并逐渐向他靠近。屠苏抬头，视线正与欧阳少恭带笑的双眼对上。他一手拎只茶壶，另一手攥了两只小巧的杯子，置于桌面，然后将茶水注入杯中。

"前两日小兰受了那狐妖的蛊惑，偷走玉衡，欲借玉衡之力吸摄你体内煞气，然而弄巧成拙，伤了你的身体。虽非我授意，却始终是我看管不严，我心中亦是过意不去。"

屠苏听他这样讲，当他是特意来为方兰生道歉，回道："方兰生也是无意为之，少恭不必如此。"

只见欧阳少恭摇了摇头，说道："却并非只为致歉而来。"

百里屠苏诧异道："还有何事？"

"小兰之举，并非无稽。玉衡的确有吸摄魂魄之神效，借它之力转移你体内凶煞之气也算得上是触类旁通；然而我们手中现有的，只是玉衡的一块碎片而已，无法发挥它全部的功力，由此才会适得其反。"

"少恭之意，是想寻得其他碎片，将玉衡拼凑回原有的模样，再用它来除去我体内煞气？"

欧阳少恭点头，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许之意："屠苏果真知我。"他停顿片刻，又说道："我准备过些日子便离开琴川，到江都走一趟。"

屠苏不解："为何？"

欧阳少恭不答，反而问道："屠苏就不好奇，我当日为何会出现在翻云寨外？"

百里屠苏默然。他当日满脑子都是陵越跟方兰生亲近的模样，醋意翻涌，其他事自然无暇多想；现在想来，确是不知少恭为何会在那处出现。

他低头不语，少恭便主动解释道："江都花满楼有一奇人，有卜算、断命之能，我也是偶然结识。出了青玉坛后我曾到过一次花满楼，也是经她之言才前往翻云寨寻找玉衡碎片下落。"

"我会先往江都一趟，请她卜算，然后再去向卦象指引之地。玉衡的威力想必你也有所领会，纵然不能解你身上之苦，也不能放任它流落人间、为奸人所用。"

他这话说得并非毫无纰漏，但胜在情真意切；百里屠苏打天墉城共处那时起便视他为交心之人，自然对他毫不生疑。

百里屠苏沉默良久，终于是打定主意。

"寻找玉衡定非易事。我与少恭同去。"

-TBC-

游戏瑾娘跟TV华裳我都喜欢...难以取舍 试试让她们俩同时存在

实在不行就只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