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思归

一个很想帮忙却老是帮倒忙的小兰,加一个瞎吃飞醋的少侠

(七)

百里屠苏一行人乘着欧阳少恭的马车返回方家。方兰生拿了欧阳少恭的随行衣物去换上,他们二人身量相差许多,穿着虽是宽松了些,但也总比之前那套新娘装能见人。

寂桐年事已高,沿途颠簸本就有些不适,这下马车里多了几人,难免有些拥挤。陵越自离了寨门便没再开过口,此时主动去了马车外坐下。百里屠苏见状也要起身,却被风晴雪伸手拦了下来。

"苏苏,你身上那么多伤,还是好好待在里面不要乱动的好。"

"就是啊木头脸,你可别逞强,你刚刚可是站都站不动了!"方兰生也来凑热闹,末了,也觉得不好占了桐姨休息的地方,便自告奋勇道:"你在里面待着,我去外面就行,正好和陵越大侠说说话!"

说完看也没看百里屠苏黑着的那张脸,自顾自的挤到外面,挨着陵越坐下。

他这一走,马车里的空间瞬间就余裕起来。风晴雪偏过头去跟欧阳少恭搭话,有件事情她从刚刚起就好奇极了。

"少恭,刚刚飞在天上一闪一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原来先前他们几人起了争执时,却有一物缓缓升起于翻云寨上方,随即便有莹莹的亮光从还未消失的尸体上跟着升空,聚集在那物周围后又悉数消失,看上去像是被它吸进去了一般。而待光芒散尽,那物悠悠落下,竟是恰好落入欧阳少恭伸出的手掌中。

欧阳少恭闻言,也不隐瞒,自袖中掏出一块碎玉。这碎玉形状较普通玉佩要大上一些,光滑莹润,清亮似冰,但除去这些也无甚特别之处。少恭将这物握在两指之间,这才将其来历一一道来。

"世间有一奇物,名曰玉衡,原为青玉坛所有,用于炼制丹药。青玉坛原有一武肃长老雷严,此人性格凶残暴戾,而又野心勃勃。他带领弟子谋害掌门,又将门派其他不愿屈从于他的长老一一迫害致死。相传玉衡有吸摄魂魄之用,雷严狼子野心,竟将玉衡打碎后分散各地,欲待其吸魂无数后再将其重塑,届时,他将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

欧阳少恭说着,叹了口气,将玉衡收起,又道:"当初我离了天墉城,本打算回了琴川再做打算,却在山脚与雷严狭路相逢。他掳走桐姨,以此威逼我帮他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而玉衡之事,我也是到了青玉坛才从坛内弟子口中得知。"

风晴雪听得投入,又问:"那长生不老药,少恭真的为他炼成了吗?"

少恭摇头:"此等逆天丹药,少恭又有何能耐能够制得?莫说我炼不出,就是我真有那个本领,也定不会助纣为虐。雷严软禁我二人三年,见我的确不曾藏私,放松了看管,才令我得以带着桐姨逃出青玉坛。"

百里屠苏沉默良久,听到此处也不免感叹:"竟不知当年一别,少恭也会遭逢如此变数。"

欧阳少恭闻言又是一顿唏嘘,又问起屠苏近况,何以会私自离开天墉城。屠苏闭口不言,倒是风晴雪忿忿不平地替他将来龙去脉一一说与欧阳少恭。

百里少侠心烦意乱得很。倒不是因为风晴雪此番又提及他痛处,而是马车外那两人谈话的声音,随着马车一路颠簸,悉数被收进他耳中,叫他想静也静不下来。


却说方兰生出了车厢,不由分说就坐在了陵越身边。他搜肠刮肚的想找些话来说,最后还是没想出该怎么开口,只好闷声说道:"对不住啊陵越大侠,我刚刚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陵越心中也是乱得不行。自刚刚见了方兰生手上那道与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弟一模一样的伤疤起,他便心神不宁,又哪有功夫去生他的气。陵越偏过脸,并不看方兰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方兰生见陵越看也不看自己,当他是还在气头上。也不气馁,继续有一落没一落的讲话。他在家里时也老是惹自家二姐生气,每次二姐气得不愿搭理他时,他就一直在她耳边念叨个没完,总是能把二姐逗笑的;这会儿遇上陵越,他也如法炮制。

下山的路不算平整,车轱辘被小石子磕得一抖一抖的,不一会儿就把方兰生捆得并不扎实的发髻抖散了。方兰生捡起落在身边的发带,两手拢着头发要重新扎上。少恭总是爱穿广袖的衣裳,方兰生身子小小的支撑不住,一抬手,光溜溜的胳膊就露了出来。

陵越正好奇这小话包怎么突然没了声音,一转过头来就正对上方兰生裸露的胳膊。一瞬间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内心又开始翻腾。

陵越深吸了口气,努力不叫自己的声音有异,终于是耐不住好奇,向方兰生问道:"你手上这伤疤,从何而来?"

方兰生见陵越终于搭理自己,欣喜过望,欢呼一声:"陵越大侠你终于理我啦?"又低头瞧了自己手臂上的疤痕一眼,解释道:"这个啊?这个不是伤疤,我二姐说了,我一出生就有这东西,算是胎记。"他说着往陵越脸上瞧去,见他虽然眉头还是皱着,但却不像是在生气,胆子便大了起来。

"我看书上讲,那汉高祖刘邦脚踏七星,也算做胎记的。他斩白蛇,算有仙缘,那说不准我方兰生也有仙缘呢!"

先前上山时,百里屠苏曾跟陵越说起过这方兰生,整日里想着修仙,也老是缠着自己要学法术。陵越何等聪慧,一听方兰生这话,就把他肚里的花花肠子摸了个透。

"你觉得你有仙缘?"陵越说着,嘴角噙了笑意。

方兰生看他表情又柔软下来,心说有门,赶忙说道:"那是!书上还讲,那些仙人下了凡尘,见了有资质的年轻人就带回仙山,收在自己门下。那个...陵越大侠,我瞧着我根骨就不错,木头脸不想跟你回去,那你就捎上我呗?我可比他听话多了!"说着又挪了挪屁股,挨着陵越冲他挤眉弄眼。

陵越瞧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可爱得紧,反问道:"你觉得你根骨好?"方兰生那点拳脚功夫他是已经领教过了,的确有点资质,却并非练武的良材。说完没能绷住脸,冲着方兰生笑开了眼。

他这一笑,紧蹙的眉峰便如烟霞消散,眼眸中盛满了暖意,像落英缤纷的桃花潭水,没有风也自起涟漪。

方兰生看得有些呆了,一时间也忘记去质问他笑些什么,两手捂着脸惊讶地叫了一声:"陵越大侠你笑啦?你...你笑起来真好看..."他平时在学堂念书,学了好多好多的词,明眸善睐、美目盼兮、波光流转...此时却全派不上用场,千言万语,就化作一个"好看"。


百里屠苏在车厢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方兰生平时就咋咋呼呼的,那一声更是惊天动地,就算不故意要听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百里少侠没由来的泄了气,尽管从表情上看不出来,毕竟在外人看来大多时候他都是那一个表情。

师兄笑了....对着那个方兰生?

从小到大他还不曾在师兄身上尝到这样挫败的滋味。原因没有别的。芙蕖说"大师兄只对你一个人好,对我和其他弟子,可是越来越严厉了",陵端老是叫嚣着大师兄偏袒自己,陵邱被师兄收了画本也会抱怨大师兄太偏心;就连风晴雪刚上山时也会问"大师兄怎么对你这么好"。

他当然知道师兄待他是特别的。数年如一日,师兄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以至于他几乎要将这视作理所当然。然而现在方兰生的出现,简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这才幡然醒悟,原来师兄也会任由别人亲密无间地贴在他身上,会顺着别人的话头耍些嘴皮,会在别人对他不敬时也不动怒,甚至会对别人笑。

说什么别人,就是方兰生。

原来他不是特别的,方兰生才是。

少侠有些自暴自弃:这还不如回天墉城呢。


方如沁老早就在府门外等着,从晌午站到傍晚,终于是等回了方兰生。

她焦急得要命,自家弟弟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这下是连骂也骂不出,任方兰生抱着自己的胳膊撒娇。

"姐,你看后面,还有谁来了?"方如沁这双眼自打兰生一下马车就没转过,这下听方兰生凑到自己耳边煞有其事的说这么一句话,才往其他地方看了几眼。只见马车旁边,欧阳少恭搀着桐姨,对着自己一颔首。

方如沁又惊又喜,却又在开口前找回了些姑娘家的矜持,走上前去与他寒暄。

欧阳少恭最善猜度人心,又如何看不透她?只是有些事情,说破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方兰生看二姐跟少恭一说话就顾不上旁人了,赶紧拉了陵越过去,凑到方如沁面前,插嘴道:"二姐二姐,这位是陵越大侠,是木头脸的师兄,可厉害了!你弟弟我差点就要被山上那些妖...山贼给宰了,多亏了陵越大侠出手相救,不然你现在可就见不着我了..."

方如沁听他这话,又怜惜起他来。方才察觉自己确是失态,冷落了恩人,连忙对陵越和他身后屠苏晴雪恭恭敬敬福了一身,又是感恩戴德一番道谢。

方兰生趁热打铁,说道:"二姐,现在这天色已晚,陵越大侠和晴雪一定还没找着住处。不然呢就让他们住在我们家,反正屠苏也在这里嘛,而且这样一来,我也可以好好感谢一下陵越大侠!"

他这"感谢"是打的什么算盘,陵越心知肚明。他正要推脱,却见方如沁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眼中满是真诚与期待。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现下为大侠行个方便之处,还望大侠勿要推脱。"

方兰生也是眼巴巴地盯着陵越看,陵越一见他那小狗一般的眼神,就知道逃不过了。

"陵越...却之不恭。"

方兰生高兴得跳脚,也不管二姐跟少恭了,拉着陵越就往里走。行到门槛处才想起招呼还傻乎乎杵在外面的百里屠苏。

"晴雪!你也快带着木头脸进来吧,你们再不动,我怕他就真成了块木头了!"

方信在旁边站了老半天,见状上前两步对着屠苏晴雪一拱手,道:"少侠,还有这位女侠,请跟我来吧!"

风晴雪手里的镰刀可不轻便,拿了一路又耗费灵力,早就疲惫不堪。见百里屠苏还楞在旁边,自然而然伸了手将他拉过来:"苏苏,咱们进去吧!"

百里屠苏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晴雪当他不习惯别人碰他,也不甚在意,扛着镰刀跟着方信往方府里走。屠苏又发了会儿呆,终于抬脚跟着进去。


-TBC-

下一章月言该抛绣球了

不是很喜欢TV修改的剧情【晴雪施法才让绣球砸到兰生】,所以这对打算走游戏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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