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启】张家古楼

慢热    接盗七


(一)  来客

张副官脚下生风,一双军靴蹬得咚咚作响,沿途站岗的士兵见了连忙挺直脊背朝他敬礼。他走到门前整了整军装,在门背上轻敲了两下。

"佛爷。"

张启山早听见动静,这会儿抬头瞧他一眼,示意他进来说话。

副官进了内室,在张启山书桌前就停下,放低了声音探到他耳边讲话:"五爷请您到府上做客。"

张启山眉毛一挑,显是没想到会是这事:"老五?他怎么有闲心请我?"

副官摇摇头,他也是巡街时才被吴府管家拦住,劳他通报。

无怪乎张启山讶异。众所周知,这大名鼎鼎的老九门都是土夫子出家,这些年里垄断长沙冥器交易,才渐渐成了规模。只是这生意做大了,家底雄厚起来,就难免有人萌生退意。

吴老狗算是第一个。

平三门中,陈家当家年轻时惹了不少祸端,这会儿想退也由不得他;老六是刀客,心直、刀更快,结的梁子也不在少数。独独这狗五爷,与人为善,看上去也是个本分人,没甚么仇家;加上他本人有意如此,平日里做做生意,竟是有了洗白的趋势。

寻常商人说五爷是九门里难得的善人,而但凡有些门道的都清楚那是真假参半---人若是一点儿不黑,又怎么说得上洗白?

说到底,干他们这行,谁能干净到哪去。

张启山位列上三门,又有军阀那层身份在,吴老狗既然是想安安分分做他的生意人,明面上自然就不跟他有什么往来。两人在城里街上碰个面都是稀罕事,更别提主动请他去喝茶。

张副官笔挺地站在一旁待命,就见张启山签完文件,钢笔合了盖插进上装口袋,右手食指曲起两节在眉心揉了揉。

"备车。到吴府走一趟。"

长沙最近雨水多,窗外兀自淅淅沥沥的落个不停。那山川如黛都在张启山眼中隐去,只余满城风雨。

"老五请了客,没有不去的理。"

"是。"


狗王狗五爷,最有趣的当然是他养的狗。这些狗都算不得温顺,大盗小贼不敢关顾吴府非是怕了他家的家丁,而独独是怕这些狗。

五爷是个狗痴,养的狗不少,对于狗的习性也是摸得彻彻底底;奇的是与此同时他也爱吃狗肉,而且吃得最欢,叫人费解。

他养的那群狗里,最得他青眼的那只叫做三寸钉,是只天生便养不大的西藏獚,只得几百来克;他总爱把那三寸钉揣在袖子里,到哪都带着,"狗五爷"的称号也是由此得来。

人说西藏獚又叫祷告犬,自古以来养于西藏僧院中的菩萨座下,深得喇嘛宠爱,负责转动经轮;或是高坐于僧院墙壁高处,仿佛看守僧院群落。

这种狗生来警惕性极强,不轻信陌生人;来人若是有不轨之心,它便会在袖中警醒主人。吴老狗自发家以来便敬鬼神怕人心,由此才对三寸钉喜爱有加。

张启山带着副官进了吴府的门,见的首先就是他养的狗。

都说恶狗怕恶人,张启山算不得好人也算不得恶人,然而他拿过刀举过枪,手里沾过人血,不怒自威的气势倒是让畜生都退避三舍。胆子最大的黄皮犬垂着头,从嘴里发出几声压抑的低吼,却终究没敢上前。

吴老狗背着门斟茶。

这几日天气转凉,张启山来时裹了披风,这会儿进了门便解下来。副官不消他吩咐便伸手接了披风,他极懂规矩,知自己虽是亲信,却也不好在两门会首时打扰,于是退了出去。

张启山倒不客气,不等吴老狗开口就自己落了座。

椅子是红松制的,浸过油,虫不可将其腐蚀,水不能使其涨缩。颜色亦是平淡而不平庸,都说人的脾性能由家中一景一物映射出些来,倒是不假。

张启山方才坐下,吴老狗便转过身来,脸上还是那副带着些笑意的模样。他手里两只茶碗,是釉中彩,看来细腻精致,光辉夺目。他亲自把茶碗奉到张启山面前,张启山低头瞄了眼茶汤,端起来一饮便去了半截。

茶也是好茶,蒙顶甘露;茶汤黄中带碧,清澈透亮,饮之令人唇颊留香。

所谓"琴里知闻惟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

张启山将茶碗放在手边,打趣道:"看来五爷这一遭,是真想与张某人叙叙老交情。"

五爷笑笑,这回嘴角弧度大起来,看得见牙齿,是真笑。他也落座,道佛爷此言差矣。

人人都知张启山与二月红乃是至交好友,却鲜少有人知晓他与这狗五爷亦是过命的交情。两人年轻时一同盗过血尸墓,为救张启山才使得鼻子失了灵,这恩情便足够消磨一辈子。

至于后来两人纷纷位列九门,还能保持住这段情谊,不因为别的,单吴老狗能在羽翼已丰之时不贪不念,就足够让他与别人划出泾渭分明一条线来。

张启山挑了挑眉毛,右手伸过去转左手食指上那枚戒指。

"那是何故?有人不长眼敢在你盘口找事?"

吴老狗手伸进袖子,三寸钉软软地趴在袖口,任他在头上抚摸。

"为了向佛爷引荐个人。"

张启山带着齐铁嘴下矿山这件事,动静其实不算小。裘德考的人眼观四面,他吴老狗又如何不是耳听八方?他不仅知道这矿里的东西与二月红家族有关联、知道张启山前段时间走了北平散尽家财是为给丫头求药,换二月红出山,更清楚这里面的东西事关重大,与整个长沙的安危密不可分。

老九门里只张启山与军队有关联,然而纵是撇去他俩的关系不谈,唇亡齿亦寒,国破家何在,这些道理,他不能再懂。

就算他再要洗白,也得搁下些时日。有些东西,不得不去碰。

张启山端了茶又是一口,这一口后便见了底。他当然知道这事瞒不过九门之人,或者说,瞒不过有心探寻的任何人。吴老狗说要引荐,是要荐到哪去,他心知肚明。

他不说话,便是默许。

吴老狗敲了敲桌子,便有一人自内堂走出来,到他两人面前缓缓跪下。虽是跪着,却不驼着背,谦恭却不卑微。

张启山第一眼注意到他较旁人要浅上许多的发色。

那人抬起头来,刘海遮住额头,浓眉大眼,巧鼻薄唇,长得竟跟吴老狗有几分相似,只是要嫩上一些。

张启山哂道:"你何时有这么个兄弟?"

吴老狗脸色不改,说道:"非是兄弟,而是表亲。"说罢朝跪着那人使个眼色,那人领了,跪着向前两步,恭恭敬敬道:

"久仰佛爷大名,望能随佛爷出生入死,保家国太平!"

他声音不怯也不张扬得过分,与原来那些闻名要拜在他府下的少年人大不相同。张启山摇了摇茶碗里所剩无几的茶汤,要他报上名来。

那人仍是跪着,眼睛炯炯有神,眸中意志坚定。

"齐羽。"


-TBC-


五爷爱狗又吃狗肉这件事记载于《吴邪的私家笔记》,是我个人觉得很神奇所以印象很深的地方;另外他与佛爷的关系确实不错,剧版老九门里的齐八爷算是带了狗五的一部分特征。

至于为什么用盗七至盗八之间的吴邪,是因为,说实话我觉得在经历张起灵陨洞里失忆这件事前的吴邪是不足以攻下佛爷的,后来点了天灯更是涨了气势【真的吗?】,再加上胖子跟小哥之后战密洛陀那段的舍命相救,会让他更成熟、更坚定,而尚未经历盗八里的情节的吴邪又不至于全失天真。

这篇文里会出现张起灵吗?会的。毕竟在老九门最大的那次盗墓行动中,是有张起灵的参与的。

那会有瓶邪瓶的情节吗?不会。因为我原著站的就是黑瓶。

最后,因为一个从第一次阅读《盗墓笔记》就深藏在心的脑洞,以及剧版盗笔跟老九门,我不管不顾地开了这个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填,更新时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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